【錯誤】孕婦在懷孕首13週內接種mRNA新冠疫苗流產率高達92.3%？

圖一：Facebook帖文截圖

 

查核點：

「孕婦在懷孕首13週內接種mRNA新冠疫苗流產率高達92.3%」是否屬實？

經查核：

一、被查核帖文錯誤解讀了原研究報告的數據。92.3%並非孕婦在懷孕首13週內接種mRNA新冠疫苗後的流產率，而是表示在研究範圍內所有自然流產個案中，首13週流產個案所佔的比例。

二、被查核帖文還指，「接種了疫苗並在第20週前出現流產的基數應為81.9%。」實際上，被查核帖文通過錯誤的計算得出了錯誤的百分比。原研究報告作者團隊所屬的美國疾病控制及預防中心（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, CDC，簡稱美國疾控中心），其發言人透過電郵回覆本中心查詢時表示：「通過不同的計算方法，我們可以得出，截至（2021年）3月30日，共有1,364名參與者在懷孕不足20週時接種了mRNA新冠疫苗，其中有27名參與者（2.0%）自然流產。」

三、同時，被查核帖文忽略了孕婦在特定孕週「自然流產」的正常風險。國際生殖外科與輸卵管協會副主席暨中國分會主席、北京大學人民醫院生殖中心主任醫師關菁表示：「實際上，孕婦在懷孕前三個月（13週內）有10%-15%的概率發生『自然流產』。」

四、被查核帖文翻譯研究報告的原文語句亦錯誤，將「初步研究並未發現孕婦接種mRNA新冠疫苗存在任何明顯的安全隱患」（Preliminary findings did not show obvious safety signals among pregnant persons who received mRNA Covid-19 vaccines）錯誤解讀為未能確認mRNA疫苗對孕婦安全。

五、美國疾控中心發言人在回覆本中心的電郵中表示，「目前有愈來愈多的證據證明在孕期接種新冠疫苗的安全性」，並強調美國疾控中心建議孕婦群體接種新冠疫苗。

結果判定

「孕婦在懷孕首13週內接種mRNA新冠疫苗流產率高達92.3%」錯誤。

背景

有Facebook用戶於2021年11月25日發布帖文稱：「近日很多關於孕婦打針後產生死胎及流產的新聞傳出。半年前，我找出研究報告指出孕婦接種疫苗的風險極大。在13Weeks之前打針的孕婦近乎必定流產。」帖文附上其於2021年7月16日發布的帖文截圖，內容為：「6月21日有團隊在The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 刊登一份名為 『Preliminary Findings of mRNA Covid-19 Vaccine Safety in Pregnant Persons』的報告。團隊在報告結尾直言『Preliminary findings did not show obvious safety signals among pregnant persons who received mRNA Covid-19 vaccines.』，指未能確認mRNA疫苗對孕婦安全。」

帖文認為該篇發表在《新英格蘭醫學期刊》（The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）上的研究報告數據有誤。帖文稱：「報告指827名孕婦都接種了mRNA疫苗，不過有700名孕婦是在第三週期 (week 28 – week 40) 才接種疫苗，即有127孕婦在第三週期前就接種了疫苗。因此接種了疫苗並在第20週前出現流產的基數應為81.9%。修正基數後即100名在第三週期前接種mRNA疫苗，會約有82名孕婦流產⋯⋯在圖表的註腳也寫出『A total of 96 of 104 spontaneous abortions (92.3%) occurred before week 13 (第一週期 week 0 – week 13）of gestation.』，可見孕婦在懷孕週期早的時候接種疫苗就更易流產。早打早流產。」

截至本查核報告發布前，該帖文被分享45次，收到5個回應及158個讚好或心情。

該Facebook用戶於2022年2月11日再次引用該論文發帖強調，「過去臨床研究也發現，懷孕13週期表的孕婦接種復必泰，流產率高達百分之九十⋯⋯」

截至本查核報告發布前，該篇於2022年2月11日發布的帖文被分享58次，收到8個回應及185個讚好或心情。

查核

浸大事實查核中心回顧了被查核帖文引用的文章。該文章發表於2021年6月17日，並於2021年10月14日修正。由包括醫學博士Tom T. Shimabukuro等人在內的美國疾病控制及預防中心（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, CDC，簡稱美國疾控中心）新冠疫苗安全性及懷孕登記系統研究團隊（V-Safe COVID-19 Pregnancy Registry Team）聯名發表。
 
一、92.3%並非孕婦在懷孕首13週內接種mRNA新冠疫苗的流產率
 
被查核帖文指，論文顯示孕婦在懷孕首13週內接種mRNA新冠疫苗流產率達92.3%。但中心團隊回顧論文發現，該說法是對論文數據的錯誤解讀。該數字實際上表示，在所有接種mRNA新冠疫苗後以「自然流產」結束懷孕的個案中，發生在首13週的個案所佔的比例。

文章結果部分顯示，截至2021年3月30日，在「新冠疫苗安全性及懷孕登記系統」（V-Safe Pregnancy Registry）中有3,958名參與者。她們自2020年12月14日至2021年2月28日之間接種過mRNA新冠疫苗。其中，根據新冠疫苗安全性及懷孕登記系統的標準，上述參與者接種第一劑疫苗的時間詳情如下（表一）：
 

表一：參與者接種第一劑新冠疫苗的時間詳情

 
該研究針對1,040名（91.9%）在懷孕第一週期接種了新冠疫苗的參與者，以及1,700名（99.2%）在懷孕第二週期接種了新冠疫苗的參與者，在首次數據收集後的10到12週間進行了跟蹤隨訪。在這2,740名參與者中，共有827人結束懷孕，其中包含104宗自然流產（spontaneous abortion）個案。而在所有自然流產的個案中，發生於懷孕週期的首13週內個案有96宗。換言之，在研究範圍內所有自然流產的案例中，92.3%（96/104）的案例發生在懷孕的首13週內。所以，該比例（92.3%）並非指孕婦在懷孕首13週內接種mRNA新冠疫苗後的流產率。
 
二、懷孕第20週前接種新冠疫苗的流產率並非81.9%
 
根據論文表四第二條註腳，「在827宗結束懷孕的個案中，有700人在懷孕第三週期接種了第一劑新冠疫苗」，被查核帖文認為可由此計算出有127名孕婦（827-700=127）在第三週期前就接種了新冠疫苗。被查核帖文還認為以此作為分母，再以所有自然流產的案例（104）作為分子，便可計算出接種新冠疫苗並在第20週前出現流產的基數為81.9%。

但事實上，並不能由此計算流產率。827是結束懷孕的研究參與者數量，並非所有接種疫苗的參與者數量，因此並不能通過直接相減得出第三週期前接種疫苗的參與者數量。而經由錯誤計算所得的127，更不應作為計算流產率的分母。

中心團隊就該部分數據，於2022年1月9日透過電郵向研究報告作者團隊查詢。來自美國疾控中心新冠疫苗工作組公共事務部的沙蘭（Martha Sharan）在回覆時指出：「通過不同的計算方法，我們可以得出，截至（2021年）3月30日（數據用於該研究報告的日期），共有1,364名參與者在懷孕不足20週時接種了mRNA新冠疫苗，其中有27名參與者（2.0%）自然流產。因為研究團隊無法得知剩餘的1,337名參與者（即1,364名參與者減去27名自然流產的參與者）在3月30日後的懷孕情況，所以該數字應低於實際的比例。」
 
三、孕婦於特定孕週存在「自然流產」的正常風險
 
被引用的文章中提及「任何風險評估都應該考慮到特定孕週的『自然流產』風險」。中心團隊就此向國際生殖外科與輸卵管協會副主席暨中國分會主席、北京大學人民醫院生殖中心主任醫師關菁查詢。關菁指：「實際上，孕婦在懷孕前三個月（首13週）有10%-15%的概率發生『自然流產』。而發生在懷孕前三個月（首13週）的『自然流產』佔所有自然流產的比例有80%左右。」被查核帖文卻完全忽略了孕婦在特定孕週「自然流產」的正常風險。
 
四、被查核帖文錯誤翻譯了論文的安全警示
 
被查核帖文還稱：「團隊在報告結尾直言『Preliminary findings did not show obvious safety signals among pregnant persons who received mRNA Covid-19 vaccines』，指未能確認mRNA疫苗對孕婦安全」。然而，帖文錯誤翻譯了文章摘要部分。該部分事實上表示，初步研究並未發現孕婦接種mRNA新冠疫苗存在任何明顯的安全隱患。

中心團隊亦向作者團隊諮詢孕婦是否應該接種mRNA新冠疫苗。美國疾控中心回覆表示，「目前有愈來愈多的證據證明在孕期接種新冠疫苗的安全性」，並分享了四篇相關研究文獻（其一、其二、其三、其四）。中心回覆時還提到，美國疾控中心建議所有12歲或以上人士接種新冠疫苗，包括懷孕期、哺乳期、備孕中或將來可能懷孕的人。孕婦感染新冠肺炎後的重症風險較一般人高，懷孕期間感染新冠肺炎亦會增加胎兒早產的風險。此外，考慮到高傳染性的變種病毒Delta廣泛傳播，以及孕婦群體接種率較低、感染後重症率較高和可能引發的妊娠併發症，孕婦群體更應接種新冠疫苗。

綜上所述，被查核帖文錯誤解讀其引用的研究報告，忽略孕婦「自然流產」的正常風險，被查核帖文論述並不成立。